希望我回头看这篇文章的时候还能意识到现在的状态,并非错误用词。真就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想的实在太多了。

新春快乐!龙行龘龘,前程朤朤。这时候,年已经过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年”这个时间单位变成了一个很短的阶段。小时候总觉得,一年很漫长,过年就要过很久,吃火锅、吃汤圆、吃饺子,终于到了十五。后来发现,人们三十才回来,初六便走了,或者提前一天,但小孩子对分别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再后来,知道一些人离别之后一年才能再见,但也并觉无妨,因为一年真的很快。现在回想起来,上个寒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仿佛刚刚买好服务器,刚刚注册号域名,刚刚开始折腾……刚刚开始……但是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年回头去,莫名有些遗憾,做了不少事,但却都没有什么成果。非要说这一年的经历有什么收获,总体上讲,确实是让我对自己的位更加清晰了,对世界的认知又增加了一些些。这一年,我在学习和思考的过程中越来越确信多读些书的必要性,特别是关于文学、历史和哲学。我急切想要改变自己对待事物的态度,但却又清晰的知道这些事情都急不得,慢慢地回想起高中时候老师说我的一些话,感叹老师真是见人见的够多。

过去一年想得最多的事

一年到头会想很多东西,不过把它们中重要的归结起来,其实并不多。过去这一年,我想到了三个词来总结千奇百怪的想法们:定论、价值和关系。一个一个来讲。

定论

我想去年我的口头禅就是“急不得”,面对很多谈话和讨论,我都在讲急不得。我回想起自己在各种事情上急切的想要知道原委,可是越想知道地全面、细致就不能急。评估事件是一种智慧,在面对决策时,我们需要快速分析信息,看准苗头,快刀斩乱麻,速速定论以供决策;而在深刻评价一个事物时却又急不得,要尽可能的广泛而全面的搜集信息,细致而缜密的理解信息,最后盖棺定论。但大多数时候我们需要取其中,尽可能快速、尽可能全面地搜集信息并正确定论。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我见过的很多人,特别是同龄人,并非像以上两种方式或者是中间形式来对待事物,而是凭借一面之词武断定论,并以此为依据继续推论。我想大家都知道这是不正确的,但“让子弹飞一会儿”的智慧对于急匆匆的年轻人来说,确实奢侈了些。而当我们与这些人在讨论同一件事时,往往会感到苦恼,因为他们并不听采你从多个角度搜集的论据,而只是不断输出他们一开始建立的观点。我无法将我的论据和观点清晰的列举出来,这也是我认为应当多读书的原因之一。

此外,关于定论还有一个我常想到的关键点便是就事论事。这一点大多数时候会在浏览网络评论的时候想到,许许多多人(我常在想也许它们背后真的不是人)疯狂地输出自己的情绪,站在它们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立场上,而丝毫不在意事情本身的逻辑。私以为,就事论事是建立科学认知,理性判断事件的基本能力之一。它同“事物是普遍联系的”这层关系一起,构建了我们分析事件时的个体与集体之间的关系,让我们可以真正清晰地观察一个事件,而不必陷入没有根据的纠结中去。

由此,我还是要讲“不要急着下结论”,对于事件和结论,我们的历史与文化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可以参考的箴言,这些事情,我想不用参与科研也是可以学到的:

  • 事物是普遍联系的

  •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 就事论事

  • 让子弹飞一会儿

价值

我们从小到大就听到“三观”: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我以为其中最难理解的,便是价值观。人生观是一个人对待自己人生的态度,世界观是一个人理解世界的认知层次,那么价值观是什么?首先我想知道,一个人是怎么理解价值的。钱是价值吗?是,它应该是最直观的价值了。劳动是价值吗?是,参与过生产或上过初中政治就能理解其中的逻辑。文化是价值吗,也是,它带来文化认同和旅游资源……到后来,我听到了很多稀奇的名词:情绪价值、社交价值……

到底什么是价值?什么事物是被认为有价值的?谁来认定一个东西有价值呢?这些问题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和法学家们自有他们的理解,但对于一个个人来说,要怎么样理解价值呢。

我想,对于个人来说,自己本身首先要具有价值。一个人,应有他存在的生存价值、社会价值。一个健全的人类享有基本人权,他的存活对于自己首先是要有价值的,人生而存在的意义由自己赋予,也许是一个信仰,也许是一个目标,也许仅仅是保持生存。总之,到了这一步一个人终于找到了他对于自己存活的价值。

而后是他的社会价值,首先有一个简单的道理:现代人类不可能脱离社会存在。我我已经忘记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时候是初中还是高中,但当时的我对此是表示怀疑的。后来,我便理解了这一观点:我们依托现代医学的技术出生,从小接受来自现代社会的教育,享受科学技术带来的便利,也同样忍受来自现代社会的压力。由此带来我们社会中绝大部分人应当是维护这现代社会的秩序,还有一小部分人企图脱离现代社会的一切生存,毫无疑问后者当中的大部分人是失败的,因为这一部分人甚至没有想明白超市里的货物是如何长在货架上的。那么作为一个接受现代社会秩序的人,就应当有其对于社会的价值。这样的社会价值或大或小,一个能力超群的伟大人物,他的社会价值应当是于全人类的;一个平凡普通的小人物,他的社会价值应当是于身边人的。

那么到这时候我们便会思考,“我”于身边人有什么样的价值,我应当产生什么样的价值以保证在社会上的存在。这样的价值也许是劳动力、权力、金钱或者是情绪,还有很多很多……当我们向身边人展示我们的价值时,他们也会展示对应的价值以表示认可和交换,这样我们便可由此获取在社会上的生存资料。这些价值有的很容易被替换,有的独一无二但不被需求。当我们拥有一种难以掌握并且极富需求的能力时,这将产生极大的价值,这也是我们的人才培养体系所追求的。不过,普通人想要通过学习获得这样的能力,这个过程是极为难熬的。

关系

人从出生一刻起就被各种各样的关系所围绕,又因为我们存在于人类所构建的社会之中,我们无时无刻都得面对各种各样的关系,这是其社会价值的一部分,建立并巩固社会关系是我们不可避免的获取和提升社会价值的方案。而对关系的讨论,便要将目光从上一节大而虚的概念移到细致些的问题上来。

我们在学生的阶段,脱离生产,脱离社会实践,这也导致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在学校当中对社会关系的认知存在巨大偏差,甚至是对维护社会关系嗤之以鼻。我曾经也是如此,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毕业的临近以及认知上的成长,我意识到对待任何事物都不应该片面、以偏概全地去认识。我们应当辩证的看待社会关系的存在和它的维系过程。生如逆旅,我们也许在绝大多数时候会独行于世,但我们终究是行于世,只要在这世上前行一天,我们就避免不了需要维护世界上的关系,这些关系或亲近或疏远,或利益相关或并无瓜葛。最直白的,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并非所谓坚强无敌之人,或者有几人从生到死从未挫折?我们都有受伤或脆弱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总需要这个世界上的关系,也许是父母,也许是朋友,也许你会期望陌生人来帮助你……但从那个陌生人帮助你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便不再是陌生人了,你们之间形成了超越常人的关系,这需要你去维系,毕竟那个共产主义的明天还有些遥远。

我们在细致些,看到眼前的事实。我接受我所需要维护的一切关系,包括父母、兄弟、师生、朋友、同学乃至恋爱与婚姻。这一切关系缔结的基础无外乎利益、道德与情感,这是我们社会链接的基础。

自人类社会形成以来,产生的血缘关系:婚姻、家庭与宗族,均是以血缘为基础维护个体或团体的经济利益的关系,和盟友是同义词,不过人类借以血缘对其施加道德和情感上的限制,使得这个关系缔结的基础更加坚固。此外由于全人类的生产和传承需求,产生了师徒、同学、同事等关系,它们是由全人类纯粹的利益需求而产生的,但在社会运行的过程中难免会参入关于个体情感的因素,进而被浪漫化。此外又因为师徒间存在引导与被引导的长次关系,在长期的社会运行过程中师徒之间也存在一定的道德基础。最后是朋友与恋爱,私以为这是所有关系当中最初产生时候与直接经济利益关系最小的,它们因为人类最朴素的情感需求而产生,而后在社会演化中分别被赋予互助关系和道德约束。

在一个社会阶段中,对于普通人来说,道德约束是不可撼动的,因为时代的道德与那个时代的利益关系深刻绑定,也就是说一切严格的道德关系,都没有讨论的余地,只能顺由其发展,包括血缘关系、师徒关系、婚姻关系等。而人类维持生存的需求本身就是一种利益需求,放大了看就是社会经济关系,由此以经济基础缔结的关系在经济情况没有发生变化时也是没有任何讨论余地的,这主要是家庭关系,当然在一些财富较为集中的家庭中,这可能是宗族关系。由此,对于一个正常成年人的上一辈家庭,他必须完全承担所有关于家庭的责任与义务,因为道德和利益约束同时严格存在。而他将以婚姻组建的新家庭则是纯粹的经济合作需求,在当下的社会道德中被赋予不可背叛的意义,由此他也必须承担全部的责任与义务。

只有朋友和恋爱可以完全依据人的情感缔结,不过也正因其初衷的纯洁性,这两种关系也历来被用于掩盖最肮脏的利益交换。人们将权钱交易者、有意施舍者称之为朋友,将婚姻与宗族利益绑定,并以恋爱掩盖其庞大利益集团的缔结。由此我们可以理解,既得利益者在面对经济相关的决策时总是理智的,所谓情感与道德是他们或掩盖或控制的工具,只有普通人深陷其中。也许你意识到了,也许没有,不过我们都不得不坚持维系这些关系,或无知的,或捏着鼻子的,或适应的。在这样的关系泥潭之中,是人类最后的感性在牵引着我们期许高山流水、举案齐眉。

新年关于鱼跃龙门的理想

在去年总结最后写的话,当然还得算话,我还记得。

不过关于上进的理想和锐气,似乎少了许多,我意识到了自己对未来少了很多期许,但我并不准备纠正这一趋势。我希望自己能过上以技术为生,平平淡淡的日子。鱼不一定非要跃过龙门,看见身边的鱼一跃而过,龙翔九天也是一件极为庆幸的事。不过鱼也不喜欢看到有的鱼从龙门后面绕过去。

最后,我想说,虽然少了期许,但信任还是有的,我和我的好朋友们,依旧相信未来。我和我的同志们,依旧相信那个遥远的理想,无非是无法亲眼见到罢了。